在飛往紐約的班機上,空服員要我們重新填寫入境申報單,並囑咐國家欄部份將原先的「 Taiwan, ROC 」中的「 ROC 」拿掉。個人直覺的認為旅行社怎那麼糊塗,難道經驗不足?故向空服員說聲對不起。然旁座的一位陌生朋友卻滿心憤慨的直呼沒道理。
國內可收視的數十個電視頻道中,似乎只有那長老級的三台仍然固守「中華民國」,其他的國內外媒體幾乎都以「台灣」做為本國的稱呼。
陪同自己子女做課業輔導時,面臨了「考試成績」與「實際生活」的兩難局面。我們承認自己已經是局勢擺盪下的犧牲者,難道還要讓下一代接受相同的痛苦嗎?為何我國的教育主管如此高見,說:「教育改革是漸進的 …… 我們要立足台灣,胸懷大陸,放眼天下 …… 我們可以增添認識台灣的教材 …… 我們要加強鄉土教材 …… 」。唉!這樣的部長真是國家進步的大絆腳。試問,該改該革的如果不放手去做,哪是改革呀?我們的教育主軸竟然是把「心放在遙遠的中國」,而不是自己生長的母地;把「台灣」認識認識就夠了;更奇怪的是將「國家學問」當成「鄉土教材」。李登輝先生,您以選「台灣總統」為訴求,獲得了台灣人民的強烈支持。請您趕緊告訴我們,究竟要如何讓我們的子女真正認識自己的國家?進而疼惜可愛的「台灣」?我們不願意見到子孫們對自己國家沒有感情,任由外找「歸屬」。
幾天前,逛到紐約大都會博物館,親眼目睹一幅幅熟悉的古老西方畫作真跡,震撼莫名。無意間發現一館,非常的「東方」,本以為是「中國」骨董展覽。看個仔細,就在旁邊的一小塊說明牌上,赫然發現竟是「來自台北」。這才恍然大悟,原來博物館門口上方所高懸一巨幅紅布就是此展覽的宣傳,紅布上印著粉紅色「中華瑰寶」四大字,疊上黃字「 Splendors of Imperial China 」。繞了半個地球,能夠與遠離家鄉的寶物相遇,為何是「氣憤」的?而非「感動」的?若此批文物不是在台北扯出大新聞,我還真無法聯想到這是自己的東西。為何千辛萬苦才得以走出國門的寶物,讓人無法意識到這是台灣的?反而讓人覺得「為 × 宣傳」,經探詢才知這叫「低調處理」。既然無法為台灣做正面宣傳,乾脆就不要讓寶物出國嘛。
「台灣」兩個字真的那麼窩囊?這麼美麗的名字,為何不願意端上台面?從教育、外交甚至立國,為何一直逃避舉世所認識的「台灣」?每年那麼多人出國,碰到外人詢及,有些自稱是「台灣人」,有些則說「來自中國」。為何如此錯亂?這個「主權獨立」的國家究竟是怎麼了?遠方國家發電祝賀台灣成功選出總統,多麼珍貴的國際友誼呀,我們硬是把電文退回,要求抹掉「台灣」兩字,令國民扼腕頓足,真是「誤國」到極點。
「模糊中國」這是誰想出來的詞?經過人民選票檢驗的執政當局,為何一直不能面對國人,展現建國的決心呢?口口聲聲講求「國際現實」,而我們所體驗的國際現實為「台灣是台灣,中國是中國」,台灣與中國在國際間是清清楚楚的,我們不容許他人對我國「模糊」。假如台灣與中國真的被模糊掉的話,將會使台灣陷入歷史悲劇。如此嚴重的官員失言,若被當成是當局的看法,那將使我們對這樣的政府絕望。
在此敬告即將就職的李總統,您可知道您背負了多少台灣人的期望?請您立刻要求那些「誤國」的官員們向全國人民道歉,重新釐清您在台灣人民心中的定位,徹底整頓國家系統,讓不適任的官員即刻下台,啟用清新活潑「頭腦清晰」的人士,才能讓國家應付「瞬息萬變」的國際情勢。好不容易台灣人民剛剛脫離了數十年的「白色恐怖」,在此歷史性的一刻,您的決定,您的魄力是台灣前途的轉捩點,請您帶領台灣人民走出「紅色恐怖」。請您正告全世界,我們要用屬於自己的名字「台灣」,參與國際事務,表達願意與中國建立友好關係,不讓期待中的國際友人對台灣失望。
(本文刊載於自由時報 1996/5/5 第 7 頁)
Lim Bun-hoa (林文華) 1996/5/5